在大多数人眼里,学习外语是一件十分痛苦的过程。背单词、学语法、练听力、拼阅读,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可到头来依然只会看不会写,只会听不会说,不仅难以应用,甚至应付考试都显得费劲。“学习外语真的好难!” 不少有志青年仰天长啸。但当我们抱怨着外语学习有多么困难时,我们似乎忽略了我们能够对母语运用自如这一事实。
同样是语言,我们多希望能像学习母语一样轻松地掌握其他语言。甚至于在整个知识的海洋中,我们都能轻松而不失优雅地在里面畅游。而实现的奥秘,或许就藏在整合性学习观中。
学习观是指学生个体对知识、学习现象和经验的直观认识。传统的教育方法一直遵循渐进性学习观,即强调“部分—整体”的理解过程。大家在学习外语时分门别类地先学习单词,再学句型,然后看文章,听听力的方式就是一种渐进性学习观指导下的学习方式。
在知识相对贫乏、获取方式单一的时代,这种学习观能够为学习者带来比较高的收益。而随着信息、智能时代的到来,知识量爆炸式增长,获取途径呈现多样化,学习目标已经发生了改变,渐进性学习观已经越来越不能为我们所需。
因此,研究者尝试提出整合性学习观以改变传统教育学习观的困境。不同于渐进性学习观对于知识的掌握方式,整合性学习观是在元认知的作用下认知积极统整学习材料,实现高效且深入地对知识理解的掌握过程。
正如我们学习母语一样:
婴儿学习自己的母语,是在一个良好的语言环境中积累了足够多的综合的语料、在学习的初期就充分的感知语言的整体后,再一步步感悟拼音,字形,语义等,在这个过程中不断的加工字母,音标,语法与综合语料的关系,即建立“部分”和“整体”的联结,进而构建综合而灵活的“语言的知识网络”,最终,熟练的应用母语。
在学习母语之初和学习过程中,足够多语料的环境作为一个整合的学习环境可以帮助学习者更熟练、高效、灵活的掌握和运用。而简单的分门别类的学习外语,显然无法适应学习者知识生成的自然过程,同时,也延迟和延误了学习者对知识的整合和深度加工。
让我们再看一个简单的例子,来说明整合性学习观指导下的整合性学习方式其实是更适应我们自然生成的对事物的认知模式的。
当我们看到上图这一物品的时候,我们第一反应会叫它做“椅子”。那么,我们是怎么真正理解和掌握这种叫“椅子”的东西的呢?
在观察各种各样的类似物品的过程中,我们会把类似形状的东西都叫做“椅子”。这个时候,我们对“椅子”形成了一种“模糊的整体印象”。
慢慢地,我们会去观察一些细节部分。比如:构造上,既可以有四条腿,也可以有任意条腿,甚至是弧形的结构,但都要维持平衡;材质上,不仅有木制的也可以有别的,但都要有支撑的作用;功用上,既能坐,也能用来垫高或放置物品,但都要有承压面;状态上,可以就安静的放在那,也能装个滑轮运动,还可以折叠,伸缩等,但仍保留着基本的功能。在变与不变之间,我们更加了解了椅子的内涵。
最终,一把全面而灵动的“椅子的概念”在我们的脑中成型。我们可以根据我们认知的“椅子”去定制和挑选我们想要的椅子,让我们生活更舒适的椅子,甚至设计和创造更多新概念的椅子。
其实,这就是整合性学习观指导下的学习过程:先对“椅子”有一个模糊的整体印象,然后去关注“部分”中的细节,最终,掌握了“椅子”的实质和其中的变与不变,即是一个“整体-部分-整体”的学习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运用了一个学习心理的成分——元认知。
我们并非只对单个“椅子”进行直观的学习加工,还将看到的椅子与记忆中的看过的各种椅子进行了不断地对比和关联,进而才发现了“椅子”的变与不变,以及藏在椅子背后的物理原理、人因工程以及艺术价值。
其中,促使我们进行“不断地对比和关联”的就是“元认知”,“元认知”对我们的认知进行了“监控”并给予了高度的配合,进而让我们可以主动的迁移、拓展,运用我们身边的事物,创造新的价值。
因此,这种基于元认知监控的学习能否在学习之初和学习过程中自然的进行,会直接影响到学习者对所学知识是否理解以及是否能灵活的运用,也是整合性学习能否产生效果的关键。
那么这种整合性学习观指导下的整合性学习方式是否符合有机体进化发展的规律呢?
在心理学发展的历史上,重要的学习规律大多是通过动物模型试验得出和验证的。例如:桑代克的联结主义学习理论、斯金纳的操作性条件反射和强化理论、托尔曼的“认知地图”理论与中介变量的提出等。
因此,我们要验证整合性学习方式相较于非整合性学习方式(如渐进性学习方式)的优势,可以首先设计动物模型进行效果和机制的探究。
在《整合性学习观的动物行为模型探索》一文中,研究者以40只一月大的SD大鼠(其中雌雄各20只)为被试,随机分成整合雄、整合雌、渐进雄、渐进雌四组,以两种学习方式的操作性定义为指导改造了Tolman (1948)中应用的14单元组合T迷宫,完成了学习任务、一周后复测任务、格式塔迁移任务、概括分析任务和阶段固着任务五个测试任务,比较两种学习方式的效果和内在机制(详见下图)。在学习阶段的试验装置中,渐进组的学习路径依据路径的长度和规律迁移特性分割为三段,而整合组则全部开放。
测验任务设计图注:图a为基本实验装置14单元的组合T迷宫, 改造自 Tolman (1948)。图b为正确路径,研究者将其划分为具有形状相似性的三段, ①、②、③路径依次为第一路径、第二路径和第三路径, 以方便结果报告时描述大鼠行为特征。其中整合组不设置分段隔板全程开放,渐进组依据迷宫的长度和规律用隔板分为 3 段(见图c)。复测时, 保持全路径开放。图d为格式塔(逆向)迁移任务设计图。食盒入口被隔板密封, 变更为起点, 原起点的窗帘移至终点岔路口处。图e为概括分析任务设计图。图中①、②、③分别为最优路线、较优路线和原路线。图f为阶段固着任务设计图。①、②、③分别为第一路径、第二路径和第三路径的短替代路径, 原路径仍保持通畅。
研究结果表明:在学习阶段,整合组虽然经历了早期的高错误次数的探索,但在掌握了学习规律后,学习错误次数呈现“断崖式”下跌,学习中后期的学习错误次数更是显著的少于渐进组,并且更快速的达成学习目标;在其后的一系列针对学习效果的检测中,尽管整合组和渐进组在一周后复测的简单测试中没有显著差异,但在一系列考察它们对于已学知识的整体性和可迁移性的测试中,整合组的优势均显著的大于渐进组。
继续对学习特征进行挖掘,研究者发现,整合组的大鼠们在一开始就了解迷宫整体的情况下,自发的巩固在第一段路径的学习,之后就发现了其中的奥秘并大胆的探索和迁移,一口气完成了全部路径的学习,其中雄性较雌性更为典型;而渐进组的大鼠们显然没有找到学习的窍门,当新的路段开放时,渐进雄组仍较多地沉迷于旧路段的回顾(似乎在弥补整合组已经完成的内容),渐进雌组甚至将新开放路段当作全新的知识进行学习,而没有找到旧路径和新路径之间的联系。
又如概括分析任务的首次测试中,整合组更多地选择了原学习路径和最短的学习路径,体现出对知识的整体把握;而渐进组则好似从头学起一样,无差别地选择了所有可能的学习路径——这真是像极了背了无数遍单词却始终记不住的我们。
值得注意的是,整合组学习效果更长期和可迁移的关键在于其学习路径在一开始就是全部开放的,从而能够让被试从整体上感知迷宫各段可迁移的路径特征。这种对学习效果的干预方式不是外部干预,而是对其学习内部过程的干预,目标是让“学习者”从一开始就接触和掌握“整体”。
因此,整合组的学习方式符合整合性学习的内在本质特征,是“整体—部分—整体”的学习过程。而渐进组的学习方式则没有在学习初期进行“整体”的学习;在学习过程中,也由于研究者对学习路径进行了强制的三段划分,阻碍了“学习者”在学习过程中对比“部分”和“整体”;但最终,全路径开放后,渐进组也掌握了“整体”的迷宫路径,因此是“部分-整体”的学习过程。
整合性学习观的提出本身,是着力于挖掘学生本身可利用的学习心理的新成分,并在此基础上,创设一种更有利于长期知识迁移的学习方式。整合性学习观动物行为模型的建立从生物进化(神经系统对环境的适应性)的视角及行为层面上,挖掘了其内外部过程的作用机制。
为食物而狂奔的大鼠们!
学习是一件幸福的事,可惜因为旧方法的局限性使这样一件快乐的事变成折磨人的惨剧。而好消息是,对于大鼠的实验成功地展现了整合性学习的优势。这样一个高效而轻松学习观你是不是也十分心动呢?那么就赶紧学习使用它,在通往学霸的路上狂奔吧!
参考文献:Tolman, E. C. (1948). Cognitive maps in ratsand men. Psychological Review, 55(4),189−208.尹彬,武晓睿,连榕. (2020). 整合性学习观的动物行为模型探索. 心理学报, 52(11), 1278-1287. (左下角“阅读原文”可以查看全文pdf)
指导老师:连榕 尹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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