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达到别人要求才是好的
我在跟宇凯的咨询中,一直没有使用很多的解释,而是引领他站在现实的角度看自己。他是一个从小没有被有效回应过的孩子,他用内心的幻想替代了外部现实。那么,咨询关系就是给他提供一个不同的维度,让他在现实中比较评估自己内心的活动,从而做出有效的选择。

宇凯回忆说,以前他总是要求自己向别人看齐。在地铁上,别人看球赛,他觉得自己也应该马上看球赛;别人看某个新闻,他仿佛也必要马上去看。否则,就会觉得自己落下了,会被人瞧不起。宇凯总觉得外在有一个标准在要求他要怎样。否则,就是不好的。“不应该看这条微博的,应该去看新闻”。等等。

我拿起两朵荷花。对粉色地说:“粉色的不好看,要变成蓝色的才好看”,继而转向宇凯问,“粉色荷花会不会因此而羞愧呢?”

“当然不会。”宇凯沉思说,“可是,我为什么就会觉得别人做的事情才是好的,达到别人要求才是好的呢?我也有兴趣爱好,浏览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啊。”

一个生命最初是通过养育者的眼睛看到自己的。在被回应的温暖中看到自己的价值感,存在事情。但是,宇凯没有。他的生命里缺失着有效回应他的人。所以,即使他到了成年,一直都在不自觉寻觅外部回应、认可。然而,我并没有用这样的理论来回答宇凯问的“为什么。”而是说:“你用别人的评价,来评价你自己的价值或者存在感”。

“对。我已经习惯这样了,别人反馈好了,我就高兴。别人反馈差,我就觉得双方不能再说话了”。

自在的感觉

所谓自在的感觉,就是做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而不是凡事看别人的眼光。这对宇凯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而且他也可能害怕这种感觉。

我拿起一条绳子套在脖子上。说:“假如别人的评价,是这条绳子的话。你被牵着向东向西,会感觉舒服吗?”

“我肯定不舒服啊”,宇凯说,“可是,我自己也不敢做什么决定。我又不敢像同事一样,大声地说话。太累了,看别人的脸色太累了,我干脆跟人隔绝开来”。

“对呀。你总是达不到别人的标准,这日子,你过够了吗?”

“这就是我应该是很焦虑的原因。我不敢表现我自己。因为我怕别人就拒绝。害怕不符合这个绳子要拉我去的方向。我知道脱掉这绳子会感到轻松自在,可是我不敢。觉得那样不好”。宇凯说。

“还害怕别人说你不好,是这个意思对吗”?

“就是就是”。

“假想一下,你如果把这个绳子解掉的话,你自己会有没有好的感觉”?

“轻松。想明白这些道理,我突然觉得我可以玩一会儿。可以看看电影,玩玩的,那就很轻松”。

“我们比较一下。第一个就是被那个绳子牵着的那个感觉,你同样有紧张有害怕。你紧张害怕的是,你达不到别人的要求。而且你每天都处在一种不自在的感觉当中,是吧?那现在,如果把那个绳子解掉以后,你同样也会有害怕。害怕别人会评价你不好。但是,你可以得到自在轻松。问一下,这两者之间,作出一个选择的话,你到底会选择哪一个呢”?

宇凯说,“之前有个侄子,阿姨削削个苹果给他。他就敢大声地说,我吃饱了,不吃你的苹果。阿姨说‘我专门削给你的,你要吃嘛’。他居然很大的声音说,‘那你也要领我的情啊,我吃饱了,当然不吃啦’。在我的观点当中,如果说这种话的话,肯定伤害到别人。对方那么热情地给你东西,你不吃啊。但,那个侄子就敢说,‘我体谅你,你也得体谅我。我吃饱啦’。而且居然很受欢迎。由此看来,还是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就自己轻松一点会比较好。”

3、期待别人看到我

显然,宇凯内心的感觉是,要完全忽略(牺牲)自己,以迎合别人,才能被接纳。他不能尊重自己的要求,却希望别人因此更加看起他。

“在内心,总觉得压低自己,就会被别人看见。”他说。

“你发现了吗?你把自己内在的这些东西,反转给别人。这里面有个问题,就是我们不能自己照顾自己的时候,我们就期待别人来照顾我们。”

“对。我经常会这样子。我总希望别人能看到我的需求。那时候跟我老板去国外参加展会。我走路鞋比较硌脚,痛啊。我就希望老板看出来。我就希望他明白我的痛。但是,对方不明白,我也越来越生气”。

没有得到过有效回应的孩子,内心一直忐忑不安着,不知道如何表达才是好的,甚至想当然地认为别人应当明白。

唉,一个生命如果没有得到过最初的有效回应,他毕生都在寻找被回应感觉,却不能使用适当的方式。

4、不能有效回应的客体

接下来,宇凯讲了一件往事。

有次,他父亲血液中毒,躺在床上,让他去买一些无糖食品吃。他买回后,就把食物扔过去。他爸不吃。他感到莫名其妙,就问:“专门给你买的,为何不吃呢”?他爸说:“你像喂狗一样地把这个东西仍给我,叫我怎么吃啊”。他说:“那时不懂得用语言表达,就以为父亲能懂得。”

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从小,他父亲就是那样对待他的。他的父亲,并不是一个有效回应的客体。所以,他当然也不会用语言表达自己。

学习用语言表达自己的诉求

还有一件事,宇凯的父亲说愿意支持他10万块钱,发展他的事业或购车。

后来,宇凯遇到困难,开口向父亲借2万块钱。他父亲说:“我现在要去献血,我看看银行到底还存有多少钱”。

宇凯为此很窝火。但是他体验不到自己的愤怒,更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我模拟着宇凯的口气讲,扮演他在对父亲讲话:“爸,你以前曾经给我讲过,如果我做生意的话,你会投资我十万。我现在经济上遇到哪些问题,我想让你兑现两万。但是你好像给我的感觉是非常靠不住的感觉。真让我没有主意,你到底是能给,还是不能给?你能不能给我说一个确切的话?”

然后,我问他像这样用语言表达自己的诉求,是什么感觉?

“就是我有什么想法,要表达出来,而不应该害怕不好的结果”。宇凯斩钉截铁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