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除了把现实撕开给他看,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知道自己的幻想有多么不切合实际。
1、不能废掉
让宇凯看到他对自己的高期待和低价值感之间的撕裂,我希望他把期待降低到合理程度。在我看来,没有人能够凌驾于现实条件之上。但是,宇凯并没有接受我的意见。
他说:“难道我要像那些普通人一样,好颓废的那样子?天天在群里玩玩游戏,上班没事的话,就在那里看视频,没有危机?感那肯定废掉的。”
我说:“你有没有发现,你没把你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去看待。”
宇凯说:“从大学毕业那时候,很强烈的感觉就是,绝对不能把自己当成普通人。”
我直接指出:“如果你不把自己当作普通人的话,那就说明你是一个自命不凡的人?”
宇凯反思道:“自命不凡,意味着什么呢?这种人,其实没什么本事,却天天撅着嘴,板着脸,自命不凡。”
这又呈现出那种撕裂感了。一方面对自己要求很高、自命不凡;另外一方面觉得自己并没有本事。
“其实,多数情况下,我们就是普通人。”我继续引导他说,“你觉得你在哪些方面是可以跟普通人一样的,哪些方面可以跟他们不一样?”
宇凯说,他没有觉得想要和普通人一样。“比如说找个女朋友,一定要找漂亮的。胖的老婆,觉得丑,就不行。工资或是工作,一定不能跟别人一个层次的。他接着说,上大学的时候,他觉得通过自己的努力,拼搏,可以让自己变得很厉害,带来些虚荣感。但出了社会,发现无法靠单打独斗来赢得一切,自己就不会跟人交往。”
在宇凯内心,有股强大的愿望的力量,那就是超越现实。当然,他不能走普通人的路子。
我说:你在很多很多方面,都不允许自己跟别人是一样的。你怎么会融入到别人那里去?开个玩笑就是,别的男人都站着尿的,你在这个地方也要跟别人不一样,别人能接纳你么?
宇凯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说:“好像真的很搞笑。以前在家睡觉,必须要求板直身体,一动不动平躺。似乎显得比较高尚,高境界。呵呵。”但接着,他联系自己说,“遇到某方面比他强的人,直接就不理那个人,就不能跟他在一起。遇到不比他强的,内心会鄙视他。”他说,“真不知道什么地方能跟别人一样。”
我说:“那你究竟是要求自己各方面都跟别人不一样呢,还是允许在某些方面跟别人是一样的呢?”
他说,他不知道我到底能允许自己什么。“难道自己要去做普通的收银工作吗?难道允许自己找一个普通女孩做女朋友么?”
我说,比如说90%的人,他都在做普通的事情对吗?那么你如果不允许自己做普通人做的百分之90的事情,就意味着什么,就意味着你失去了90%的工作。
宇凯沉思说:“是啊,很多人都是这样。做一份工作,平平淡淡的就好。我为什么要那么有抱负,那么有理想呢?”
2、夸父逐日
我跟他讲了个夸父逐日的故事。
宇凯说,他就是那个心中只有目标的人。
“其实,就是把目标看得比自己更重要。”我说,“把那个故事改编一下,那个夸父,他就很悠闲地往前走,他渴的话就喝水,饿的话他就吃东西,累的话他就坐下来休息。他的生活怎么样?那么,你要做那个苦逼的人呢?还是幸福的人?”
宇凯说,他现在肯定不想那么累。但是,他想证明自己也非常有能力,有价值,让别人看到。
“想要有价值感,然后呢,就推动了自己不断苦逼地过生活,很苦逼得过生活,自己各个方面都不能像普通人那样,这真的是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目的和意义吗?这是在自己跟自己玩一个很苦逼的游戏。看到了吗?”
我继续解释说:人,在大自然面前或者在环境面前,是的渺小的;在社会环境在环境面前,也是渺小的。有一种感觉就是,人生而无所不能,一定可以战胜这个环境取得成绩的。如果这个环境非常恶劣的话,就要求自己更加苦逼更加努力,去战胜这个环境,这样他可能就会成功。但是事实上不是那样的。人真的是很渺小的。
宇凯说:“是啊,人生很多事情不能自已安排,不能实现自己的意志。那就是要随波逐流么?”
我说:“当然不是。我们一方面要努力,另外一方面还要看这个环境怎么样。”
他问:“那他什么时候可以选择放松,什么时候可以选择奋斗拼搏呢?”
我发表了一些见解。
我说,我看到你内心,好像一个个都是撕裂的画面。到底是工作还是休息,是奋斗还是轻松?对自己要求非常高,内心的价值感有又非常低。要求自己跟别人完全不一样,同时发现自己融入不到别人那里去。你内心的天平,不是一种平衡的状态。它是完全一样像跷跷板的那种感觉。或者这天平本身就坍塌了,一边倒了。这个世界它本身就是个平衡的。打破了平衡,怎么能行?
当然,我没有更多地解释原因,他为什么总想要打破平衡?在前面章节里,我曾经说过,心理问题不仅仅只有心理因素,更多的是环境因素影响的结果。可以说,匮乏的环境,无支持性的环境,是心理问题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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